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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池有水
这一阵子，皮晒黑了不少，菜也种得大有长进。即使和卖菜老农攀谈，也是见个面面容易，拉话话不难了。我不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，虽然不是高手，但早已摘去了初哥菜鸟的帽子。可是，我总是在自我陶醉或者孤芳自赏的时候，会出现一些刹车，麻烦缠身，不让我满意。
事情是这样的。
11月初，我买了青菜种子，品种叫做“大叶黑大头”的，把一包种子全撒了下去。我又撒下了一些今年4月收的芥菜种子。屋顶上的地里发出了两大片绿油油的芽。到了中旬，苗儿长起来有2寸来高，我挖出来移栽到另一块地里，两样各有100多株。我栽得笔直崭齐，望着菜苗欣欣向荣的样子，腰不酸了腿不疼了，走路也有劲了。
我对碧绿的菜畦满怀憧憬。但在最近，抬望眼，仰天长啸！前些天栽下去那些活蹦乱跳的黑大头，叶子上全布满了虫疤，有的只有半张叶子，有的变成了网，有的甚至只剩下几柄菜梗，满目疮痍。我手抚菜叶，蹲下去又站起来，一株又一株，里里外外，正面反面查了个遍，一毛钱的虫子也没找着。不知道是谁干的。
那么，也许不是虫害。吃相这么难看的，除了虫子还有……鸟，我迅速地筛选出嫌疑人。我曾多次在刚爬上屋顶的时候，看见轻捷的叫天子忽然从菜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。有时候甚至是鸽子这样的大鸟，扑楞楞地起飞。早些时候，我有驱鸟球，但是已用过两年，老化漏气了。即使新买，也作用不大，鸟儿们早和它成了兄弟。
还好，另一块菜地里那些成片相连的菜苗，受到的祸害并不大。成片的菜苗鸟很少碰，移栽的单株就遭了殃，真是奇怪的事。一根筷子容易断，十双筷子折亦难。难道青菜和鸟儿们也懂？我默默地拔掉那些损伤严重的青菜，再用好苗替换。心中想起了一首老歌，“含着热泪绣红旗，绣呀么绣红旗”。我祈祷着鸟儿们不要再吃我的菜了。但是，我重新栽种的成果又破败成老样子。然后，我又不停地拔，不停地栽，陷入了失败的轮回。
有个买家向一个手艺人购买一把藤椅，卖家要价200元。买回去后，发现质量确实太好了，就要再买30把，给单位订的货。卖家要价每把250元。买家不禁友邦惊诧，怎么反而贵了呢？买多应该便宜才对啊？卖家说了，一个人老是做一件重复的事，心里烦着呢！我也很烦，觉得烦恼的成本很高。一个字，太累了。
我终于想到了办法。我购买过几张外面包着绿色塑料的铁丝网，是用来给四季豆攀爬藤蔓的，此时不种四季豆，正闲置着。不如就展开了搭在菜地上，当作防鸟网。我用的不是渔网，我爱惜鸟命。这种网不透明，鸟类能辨识。网的洞眼一寸见方，即使鸟儿真撞上去，也能逃走。我把它罩上去只是让鸟儿不便吃菜，达到吓阻的目的。
经过这番解释，我叫来了糟糠做帮手，然后又觉得一层网洞眼太疏，就错开洞眼摊上两层网。由于铁丝网用的旧了，有几处有了破洞，我还把一堆准备做丝瓜筋用的老八棱瓜，平摊在了破洞处，把补栽好的菜地盖了个严实。
然而，保护罩丝毫无用。再次登上楼顶，依旧是一片狼藉，我的青菜们损兵折将，缺胳膊少腿。鸟儿还是赢了。我怅然若失，如同一个失败的团长。鸟儿是开着飞机来的，我上不了天。还是认了吧，有且只有无计可施。这时候，一只鸟儿从空中飞过，我对糟糠说，就是它！
然而，糟糠却说，不见得。那些洞眼大的地方，鸟儿也许钻得进去吃，但是八棱瓜密密覆盖着的地方，鸟儿怎么看得见？不也被吃惨了吗？我一看，觉得说的有道理。如果不是鸟，又会是谁呢？老鼠？它什么时候喜欢青菜了？这不太可能。到底是什么鬼哟？
我看见一只蜗牛，在眼前的地里爬行。随手捡起，余恨未消，不曾想就捏得扁了，除了青色的壳和玉色的肉，蜗牛肠子也沾在了手指上，竟然是很新鲜的绿色，和青菜叶的颜色是一样的。SHIT，鬼子原来是它！虽然仍有些猜测的成分。
我一直防的是美国，没曾想却是越南打来了。洗手，百度。“蜗牛是世界上牙齿最多的动物。虽然它的嘴大小和针尖差不多，但是却有26000多颗牙齿。”这么多牙呀，确实是牛。“以植物叶和嫩芽为食，因此是一种农业害虫。”这就更象了，我还抓到了现行。“蜗牛具畏光性，昼伏夜出……”还是个阴暗的夜袭队，我捏死的那只貌似白天出场的倒霉鬼。
那么好吧，咱也明人做点暗事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。到了晚上，撤了所有的网。我开启手电筒，照亮每一棵菜，以及附近的土地。绝对没有冤枉蜗牛！在一棵青菜叶子上，我竟然撸下来7粒之多，而那棵青菜，已经体无完肤，奄奄一息。我倒是冤枉了鸟儿，我一边捉着蜗牛的同时，一边忙着向鸟儿们道歉。
大约有20粒的时候，手心里握不住了。我找了一只矿泉水瓶，把蜗牛一粒一粒地装进去，这场景象极了魔鬼和瓶。而我，就象所罗门和渔夫一样。当屋顶上的三块菜地，都搜索完毕的时候，已装了半瓶。我的右手上糊满了鼻涕一样的东西，洗了很久才不觉得滑腻。
那只矿泉水瓶，我打算拧紧了盖。过几天等蜗牛们死透了，再倒出来当肥料。也许是我太残忍，但是想到那些不断地被我拔掉的伤残菜苗，值得这么做。我的糟糠见我老半天不下屋顶，黑灯瞎火的，担心有什么事，就上来看望。但我一个转身的功夫，糟糠就下去了，矿泉水瓶子，我怎么都找不到。“尽形寿不杀生，汝今能持否？”该是拿去放生了吧，我想。
明晚我还抓，为了完美的青菜。
二○一六年十一月二十一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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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0-12-24 13:39:14
